康仵作说“小姑娘不如当作不知道这些小事”，说的十分诚恳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怜惜关怀。
楚亭月苦笑：“您既然这么说了……那肯定是不能不管啊。别的不说，光是这么个悬念，不能弄清楚，我今晚都睡不着。”
“去拿冰块来！”
冰块在沁红的皮肤上擦过，一朵红花浮现在雪白的肌肤上。
殷红朱砂，业火红莲。
这是白莲教的标志。
楚亭月愣了许久才喃喃道：“白莲教秘药刺青的传说居然是真实的……”
很多人都传说，白莲教入教之后要刺下“业火红莲”，这既是帮内相互结识的凭证，也是入教之人的投名状。
刺青用的颜色是教中特制，等闲去除不掉，若是叛教，都不用白莲教自己收拾，随便向官府告个密就够送这哥们充军塞北了。
对此，楚亭月是嗤之以鼻的，历史上白莲教全盛的时候，教民数千万，一个个都“秘制颜色刺青”忙也忙死了。
成祖时剿灭唐赛儿叛乱之时，抓到的兵丁也没几个身上有“业火红莲”刺青，别说兵丁，连中层头目都没有，她一度觉得这就是民间传言。
直到有一次和张思仁闲聊，对方说锦衣卫抓到一个高层，确实有，但不是刺青，而是如画在皮肤上，栩栩如生，不知怎么弄出来的。
顺说一句，那个“高层”就是刚刚越狱，让马指挥使颜面丧尽，害的张思仁天天在浙东群山里爬来爬去的主——董明使。
“你说的那个印记是白莲教坛使以上才会使用，调制时需用一种产自异国的奇花。沾此药绘于皮肤上，再敷上一层特质的药膏，只要一个时辰，颜色侵入肌肤，终生不消。但是，这并不是此教最独特的印记。最神秘，最独特的是这种——”
他指指刘娘子肩上，此时这个印记已经又一次渐渐淡去。
“这叫做‘玄女印’。”
楚亭月瞪大眼睛，一脸懵。
“小姑娘没有听过吧？说起来，刑捕司里知道这件事的恐怕都不超过十个。老朽平生也是第二次看到。上一次乃是十五年前，在江西。”
十五年前，唐赛儿起义余波未消，永乐大帝驾崩后短时间内两换君王，各地教徒动作频繁。当时的领司还是江西靖安郎中，办理过好几桩涉及白莲教的大案。
“这‘玄女印’所用配方是白莲教中的顶尖机密，在教中也只有女子才能掌握。用此在身上刺出的花纹，平日不见痕迹，只有在极其寒冷的时候才会显现。”
刘娘子肩上印记的变化，正是因为死后体温下降才显现了一点。
“若是你没有发现，再过一个晚上，这个印记就会彻底消失。”
——难怪五仙教急着要弄走尸体。
楚亭月内心冷笑了一下，若非他们这番举动，她根本不会如此认真、反复的查验。
刘娘子死状清晰，又是贵家主妇，即便是康仵作前来，也不会解开她的衣服查验。
这就叫做欲盖弥彰。
“这‘玄女印’又代表着什么？”
她知道白莲教最初的至高之神是弥勒，到了元朝中后期，特别是大明开国之后，九天玄女、红莲圣母、佛母的信仰甚嚣尘上，甚至盖过了原本的弥勒净土之心。
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“无生老母”信仰，当下已与原本的弥勒信仰分庭抗礼。（备注：无生老母兴盛要到清代。）
相对应的，女教徒在白莲教的地位与日俱增，到了唐赛儿起义，这位女魁首以撒豆成兵，呼风唤雨的奇术闻名，她就被称作“佛母”，教内称其九天玄女下凡。
可是……楚亭月回想一下刘婉音的举止……
不会吧……不会吧……
不说别的，白莲教要走到高层，期间有着大量试探，很多仪式堪称严酷，非意志坚定者不能成。
刘婉音这样的风格都能成为佛母级别的魁首，那大明朝真不用为白莲教头痛了。
“这事我也是从领司那里听来的……”
这个玄女，当然不是“九天玄女”那么高级的存在，实际上他们是特别培养出的高级□□。
她们通常在七八岁就入教，大部分出自虔诚的白莲教世家，也有一些是买来、捡来的。经过七八年细心培养，分不同等级，送去白莲教要拉拢或者监视的官员身边。
对白莲教来说，一举数得。
一方面可以搜集情报，又能让美人吹枕边风，不断拉拢，即便不入教也能与其暗通款曲。
最绝的，对方真的油盐不进，或者还对白莲教步步紧逼，那就直接引爆——向官府密报某某与白莲教私通，证据么，他的爱妾就是教徒。
到时候，对方百口莫辩。
哪怕最终证实冤枉，也免不了革职为民，毕竟家眷里都能混进教徒，还能指望你治理下的地方河清海晏？
“这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