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煌一语惊人。
“至于五仙教的‘大义’……两位大人可听说过‘杀人证道’。”
楚亭月一颤，脱口道：“不可能！‘杀一人，成一佛’，这邪恶之道在隋之前不就已经消亡了？”
这是南北朝时北魏诞生的一个自称佛教分支的邪恶教派，主张杀恶也是向佛，甚至提出杀一个恶人就能成佛的论调。
至于什么是恶人，那当然就是教主说谁恶就谁恶了。
这种完全不顾律法伦常的口号当时还很有市场，后人也有说佛家正统也有杀恶的说法。
可对于正统的佛家子弟，斩妖除魔是抱着“己身入地狱”的觉悟来拯救苍生，而不是杀的越多成佛越快。
这种邪恶理论在正统宗教界一向被视作邪魔外道，异端邪说，不断与之斗争，等乱世结束，隋唐统一，在稳定的社会格局中自然消弭。
楚亭月说完之后，又觉得不严谨，补充道：“刑部案卷中，在永乐十五年、永乐二十二年、宣德四年都有类似案例，可那都是一两个人走火入魔搞出来的，从没有发生过成规模的现象。”
都已经消亡上千年的玩意，到底是哪个“奇才”能搞出来。
卢举人不是信徒，这种五仙教的“秘辛”本就不对他开放，他也是靠着学生多、朋友多才知道了一些秘密，让他分析这件事的起源，运作模式，他也只能一摊手。
“老朽家宅院墙上被人画上过‘神灭令’。”
卢煌解释说这是这两年来本地出现的，通常画在要被“神罚”的人家的院墙上，走过路过的信徒们就知道——攒功绩的机会又来了。
“被画上这个，是不是就意味着接下来‘意外’层出不穷？”
“是啊。老朽那阵子出门不是掉瓦片就是掉花盆，还连累家仆。幸亏，被画上这玩意也不是非死不可，老朽还有些门生故旧，替我在玄青真人面前说了说好话，巡司那日在迎仙岛遇到老朽，老朽正是去上供的。”
楚亭月微微眯眼：“如何找这个‘神灭标记’？”
“巡司若有怀疑，往屋子外墙下方不当眼处找，大概是这个样子。若是被涂抹掉了，那就是有人要保，或者上头发话，取消了‘神罚’。”卢煌忽然笑起来：“当然了，发现的早，自己刷掉也是行的，只要不是正式‘神灭令’，自己刷了也能太平很久。”
楚亭月命人去查，结果在自己和路英住的地方都找到了被涂抹过的“神灭令”。
当日与卢煌的沟通以这样两句对话终结——
“老人家，王苁说您遣散家仆，大寿也不让儿孙归来。难道您这里……”
“老朽与一些朋友商量了，要联名上书，这一次不投书了。老朽自己带着，本想到京城去，当下听说轩大人重归两浙，看来老朽只要到杭州就行了。”
“神灭令”的情报在两天之内就通过刑捕司特有的传信方式，送到了一线所有捕快手上。
当天晚上，王实回报——钦差大船上出现“神灭令。”
楚亭月的第一反应是通知高矢寒，护卫钦差本来就是锦衣卫的职责。
为什么不通知真正跟船随队指挥护卫工作的蔡祥？
只能怪蔡百户和楚巡司没有任何交情，而高矢寒的脾气，这事刑捕司自己抢功可以，示好于他的竞争对手——呵呵，这个梁子结定了。
偏偏这个关键时候，高百户消失了，连带着他的核心下属都一个不见。
楚亭月和路英商量了一下，路经历脸色紧绷，过了许久才说：“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——遂昌这里要出大事。”
“钦差若是在这里因为‘神灭令’出事，那就是天大的事。”
路英摇摇头：“此间发生的事我是越来越看不懂，理不清了。”
路英拿过纸笔：“来，我给你理一下，这里矛盾的地方。看看巡司能不能帮我破迷雾。”
路英说这里有几个明显的矛盾点。
首先，是刘婉音之死和仙教在她死后高调将其定为“仙姑”。
刘婉音之死，从现有的证据来看，应该就是她复杂的男女关系造成的，其中最可疑的，当然是王山。
王山是五仙教的“大金主”，双方关系已经到了一荣俱荣，一衰俱衰的地步。
哪怕刘氏之前因为同样是大金主，又卖力给五仙教拉新，又在教徒那里营造乐善好施的口碑，五仙教都不应该在她那么不光彩的死后依然高调要送她登仙位、受供奉。
其次，玄澄真人与兰仙姑的对立。
作为五仙教三大支柱仙观之一，也是唯一个一个扼守县城重地的仙观，兰仙姑的出现就很多余，更别说她对玄澄的态度，在刘氏一事上双方的对立都明摆着告诉整个县城的人——我们是两派，互相看不顺眼。
第三，他和楚亭月这里出现的“神灭令”和后来的消失。
楚亭月道：“这两个神灭令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