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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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岳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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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力过猛,她整个人都扑在他的身上。头挨头,脸贴脸,那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了她。

站起来后他拍了拍她衣服上的铁屑,说:“你救了我的命。”

是个头发微卷,眉毛浓郁的年轻人,腮线有力,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胡须。

“不客气,”她说,“这是作业区,不能随便走人,下次记得走人行道。”

“记住了。”他笑着说,“是我大意了,以前经常来这里玩。——我叫齐岳。”他伸手过来和她握了一下。手掌很大,很有力量。

他是刚分到工艺处的毕业生,东北王牌理工大学焊接与工程专业的硕士,按规矩第一年下厂实习。

后来娜娜告诉她,齐岳的妈妈就是杨美兰,二分厂的车间主任。杨美兰以前也是焊工,和蔡冬岩共一个师傅,是蔡冬岩的师妹。

再次见到齐岳时,他正在认真地擦拭一台车床,擦得光明铮亮,就像新买来的一样。

“擦完了?”她问。

“嗯。干净不?”

“把手给我。”她说。

她把他的手伸到机器的背面一摸,摸出一手黑黑的油污:“还远着呢。”

那天她加了个班,出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。在路上遇到了正在修鞋的蔡师傅,他的鞋摊摆在一个发廊的旁边。

听师兄们说,修鞋是师傅最大的业余爱好,他的父亲是一位老鞋匠,从小就教他修鞋,一度想让儿子继承自己的手艺。师傅当上焊工后只要有空,还会到父亲的鞋摊上帮忙。

老鞋匠临死前留下了一整套修鞋的工具:锥子、锤子、钉子、楦子、麻绳、铁撑……和一台手摇补鞋机。师傅下班后或节假日,也经常在父亲工作的那条街上摆鞋摊,挣钱是次要的,主要是兴趣。

但大家只要修鞋,都会去找他,有时就把坏掉的鞋子用塑料袋装着在上班时间递给他,过几天修好后,他又送回来,也不收钱。

“师傅,忙不?”她问。

“还行。”正在补鞋的师傅抬起头,“下班了?”

她点点头坐下来,指着自己的球鞋:“这里磨破了,能补个鞋梆不?”

师傅让她把鞋脱下来,端在手里查看:“小问题,马上就好。”说罢从身边拿出一块旧的自行车内胎,用刀子割了一块下来,修好形状,开始补鞋。

“蔡叔。”背后有人叫了一声。

回头一看是齐岳,她有点不好意思,怕他问这么破的鞋还有补的必要吗?转念一想,师傅都说可以补,当然有必要了。

不到十分钟,鞋补好了,师傅问道:“晚饭吃了吗?”

两人同时回答:“没有。”

“走,上我家吃去,师母晚上炖了牛肉和藕汤。”

星雨没有去过师傅的家,平日里焊工班聚餐也都选在外面的小酒馆。关于师娘,大家都说,师娘的脾气特别好,师娘人特别热情、师娘比师傅还好说话。师娘爱做媒,曾经撮合过十几对,成功率高达80%。师傅的徒弟只要还是光棍,就是重点帮扶对象。

没人告诉她师娘长得不好看。三角眼、厚嘴唇、脸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黑痣。

家中很不整洁。一摞一摞的报纸杂志堆在墙角,地上肉眼可见食物的残屑,沙发的罩布全是洞,像是被狗咬过的。厨房是重灾区,灶台上凝着一层厚厚的黑油,白色的墙面已经变成了焦黄色。排风扇还能转,带着沉重的油垢转得很吃力。

菜很多,肉块很大,黑乎乎的好像味道很重的样子,吃在嘴里却是寡淡的,好像忘记放盐了。星雨对食物没什么要求,能吃饱就行。她吃了满满一碗,师娘以为她爱吃,不停地给她夹菜,星雨也是来者不拒。

相比之下,齐岳的块头是星雨的一倍,吃饭却斯文至极,他说不饿,中午朋友请客吃撑了。

吃完饭两个人都抢着洗碗,齐岳用钢丝刷把炒锅擦得锃亮,星雨说:“擦干净了?”

“干净了。”

“锅底呢?”

他把锅翻过去,锅底光可鉴人。

齐岳父母的家就住在蔡师傅的楼上,吃完饭他坚持送星雨到公交车站。两人一起下楼,一出宿舍大门他就说:“稍等一下,我有点想吐。”

他躲到一棵大树下,她听见呕吐的声音,过了片刻,他终于走出来,脸色惨白,身子打晃。

“要紧吗?”她说,“去医院看看?”

“没事,已经好多了。”他站不稳,又去吐了一次,然后坐在花坛边休息。

旁边有个小卖部,她去买了一瓶水,给他漱了漱口。又买了一杯酸奶,菠萝味的,帮助消化。

“师母的菜是全厂有名的黑暗料理,”他说,“你不知道?”

“没人说过呀。”她惊讶地看着他,“我觉得味道还行。你知道难吃为什么还来?”

“我是想找机会提醒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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